案例内容
【案情简介】
吴某某与李某某本系情侣，因家庭的反对而分手。两人分手后先后与他人结婚，但吴李二人仍长期保持情人关系。为达到长期共同生活的目的，两人共同预谋杀害吴某某妻子尹某某。2014年下半年开始，二人先从网上购买“黄曲霉素”药物，欲投放在尹某某所吃食物中致其死亡，但最终没有导致尹某某死亡。2015年8月，二人计议租车撞死尹某某。8月4日20时许，吴某某借口自己的货车车胎漏气，打电话骗尹某某骑电瓶车来接自己，并告知李某某驾车在吴某某家附近等候尹某某伺机撞击。20时55分，吴某某给李某某发送了内容为“下手”的短信息后，李某某加大油门由后方撞向尹某某驾驶的电瓶车，致尹某某当场死亡，吴思某（吴某某女儿）受伤。
【调查与处理】
公诉机关指控，吴某某、李某某采取伪造交通事故的方式，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，致一人死亡一人轻伤，二人的行为均已构成故意杀人罪。2016年3月，阜阳中院作出一审判决：一、被告人吴某某犯故意杀人罪，判处死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；二、被告人李某某犯故意杀人罪，判处无期徒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；三、被告人吴某某、李某某共同赔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吴思某、吴俞某、李庆某经济损失（尹某某丧葬费）人民币25447元，于判决生效后三十日内履行；四、被告人李某某赔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吴思某经济损失（医药费等）人民币12829.09元，于判决生效后三十日内履行；五、作案工具手机三部依法予以没收。该判决现已生效。
【法律分析】
在本案审理过程中，吴某某、李某某对二人合谋杀害尹某某的事实不持异议，但都认为对方是主犯，自己仅是从犯，应当比照主犯从轻处罚。因此，本案争议的焦点主要是如何区分主从犯。
吴某某当庭辩解，开车撞人的行为是由李某某完成的，所以，李某某应该是主犯，自己是从犯，应当从轻处罚。而李某某则辩解道，自己杀人的行为完全是受吴某某的谋划和指使，吴某某应当是主犯，自己是从犯，应当从轻处罚。那么，主犯和从犯在法律上到底是怎么区分的呢？
这里就要用到一个法律关键词：共同犯罪。共同犯罪是指两人以上实施的共同故意犯罪。其中根据所处的地位和所起的作用不同，可区分为主犯和从犯。如果各被告人的地位和作用都基本相同，没有明显的主从关系时，就不应当分主从犯。但对于所起的作用相对较小、所居的地位相对较低，主观恶性也相对较小的被告人，是作用相对较小的主犯，应当酌情从轻处罚，以体现罪刑的均衡。结合本案的具体情况，吴某某、李某某两个人的辩解有没有道理呢？法官又该如何认定和区分主犯和从犯呢？
关于吴某某提出其没有直接开车撞人、本案因感情纠纷而引发、吴某某系从犯，可对其酌情从轻处罚的辩护意见。经查，根据在案证据，吴某某预谋、策划、准备犯罪工具、创造犯罪条件并指使李某某实施故意杀人行为，在共同犯罪中起到主要作用，系主犯，应当按照其所参与和指挥的全部犯罪处罚；吴某某为达到与李某某长期共同生活的目的，多次密谋杀害并无过错的妻子尹某某，且放任对年幼女儿吴思某的伤害，置夫妻之情、父女之情于不顾，伦理观念丧失，主观恶性极深，不应对其从轻处罚。故其上述辩护意见不能成立，不应予以采纳。
关于李某某提出其应认定为从犯的辩护意见。经查，根据在案证据，虽然李某某主要受吴某某指使而实施故意杀人行为，但是该行为仍是其主观意志支配下所为，此次犯罪的犯意也是出自其本人的意愿，且从预谋、策划到准备犯罪工具、创造犯罪条件，再到具体实施犯罪行为，吴、李二人精神上相互支持，行为上分工合作，在共同犯罪中均起到主要作用，均系主犯。故李某某的此节辩护意见不能成立，不应予以采纳。李某某还提出其有坦白情节，认罪态度较好，积极赔偿被害人损失，并取得被害人谅解等辩护意见，经查属实，予以采纳。
也就是说，吴某某李某某两个人在精神上相互支持，行为上分工合作，在本案中都起到主要作用，都是主犯。但是，同样都是主犯，二人还是有所区别的。李某某实施犯罪主要是受吴某某指示和安排，所起的作用相对较小，主观恶性也相对较小，并且，在法院审理期间，主动赔偿了被害人损失取得被害人的谅解，所以在量刑上应当从轻处罚。
因此，公诉机关指控的犯罪事实及罪名成立。吴、李二人在共同犯罪中均起主要作用，均系主犯，应当按照所参与和指挥的全部犯罪处罚。吴某某到案后虽能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，具有坦白情节，且当庭自愿认罪，但其多次提议、精心策划并最终指使李某某租车撞死其妻子尹某某，在其明知女儿吴思某与妻子尹某某同在电瓶车上，为达犯罪目的，仍然发送“下手”指令，置女儿性命于不顾，案发后又发送“成功”信息告知李某某，由此可见吴某某故意杀人意志坚决，主观恶性极深，犯罪动机卑劣，犯罪手段残忍，危害后果严重，依法应予严惩；在犯罪过程中，李某某虽与吴某某密切配合，分工协作，地位不分主从，但其实施犯罪主要是受吴某某指使和安排，作用相较吴某某要小。当其驾车跟踪被害人尹某某时，发现吴某某女儿吴思某也在车上，当即电话询问吴某某如何处理，说明其仍心有所忌，在得到吴某某的“下手”指令后，才驾车撞向被害人。由此可见，其主观恶性、做人良知与吴某某尚有区别。且其案发后如实供述所犯罪行，具有坦白情节，认罪态度较好，依法应对其从轻处罚。
【典型意义】
“吴某某伙同情妇合谋杀妻案”曾在当地引起广泛关注，并被全国各级媒体多次报道。在该案曲折离奇的案情背后，有许多问题值得我们深思。吴某某为了达到和情人长期生活的目的，不惜谋划杀害自己的结发妻子，并置亲生女儿性命于不顾，最终害得自己家破人亡。李某某为了所谓的爱情不顾一切，最终让自己落得身陷囹圄的下场。爱情虽美好，但追求爱情从来都不能成为伤害他人的理由，因为我们每个人的生命和自由都受到法律平等的保护，任何践踏他人生命自由的行为都将受到法律的严惩。
